第三百一十九章(1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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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河晴朗那一日红梅迎雪,堪堪将天地苍茫染血腥点点。我掀帘是四方天里精致好风景,隔间的姑娘伴着当午金光歇了,大约是瞧我闷坏了心思,熏珝邀我堆个雪人。

我点一点她额间冰凉,指尖芬芳化作心上余热袅袅。很想同她们扔雪球去,却忌惮这规矩,便掩了面假泣。

“你瞧瞧着阖宫的碧女天成,哪有一位像我这般野的,我昨儿个遇见的姑娘丹青一绝,端庄贤淑好不大气……我如何能心安理得出去玩雪呢”

可我是一门上下娇惯出来的少女明媚,熏珝长我两岁最是向着姑娘,又要摆出端正的态度宽慰我。于是将腹中为数不多的墨水拿出来嘀咕一遍,令我能心安理得地放纵天性。

我应当是喜欢梅花的,尤其是金宫倚梅园的红梅,父亲说梅是傲骨,是清雅周正,于是要我喜欢,那我便喜欢。可琉璃世界慈悲的是雪,宽容的是雪。廊下遥望红白两色,怕我受凉,熏珝带着几个洒扫丫头不敢太闹,倒也不是很尽兴罢了。

那丫头大胆点的往熏珝颈里扔了一捧雪,熏珝作势追她到廊间,堪堪停住了脚步。我眼间仙姝向我而来,不记得是见过的第几个似玉的姑娘了,这一位容貌上乘先不提,通身的气派便是诗书世家养出来的贵女似的,只怕又是一个淑女。

“可谢姐姐提醒呢,这天儿凉见不着人,我唤汤胤恩,不知姐姐是哪家的姑娘?”

这姑娘话里存善,而且生的好看。既长的妙,那便定要结交一二。

外头一阵冷风顺着湖蓝水纹绣毛边儿的帘底吹进来,怜止手中的花随之一动。她在花间看见一位姝色窈窕的人,恭敬地走过来问安。待到近了才发现,容色在周宫中是平常可寻的,美则美矣,但她想一想,留仙宫的庆嫔在储秀时,似乎也只是寻常,只是将养到如今,才显出那分佼佼的艳来。纤指在花苞中穿梭,怜止拈下一片略有些卷折的花瓣:“本嫔正得闲,你来了,一起说话也好。”

到底是不同之前了,怜止因为她低头的样子有些恍然,但是恍然只是一瞬,字字听清了顾氏的话,她便露出一丝轻婉的笑意,叫双成搬了春凳来,示意顾氏坐。记忆中这位是从广西来的,也算半个同乡吧。将那瓷瓶儿往她那边转了转,梅花簇簇摇动,一瓶都是娇艳亮眼。唇畔笑意更浓:“广西到这里也远,你来了便是寒冬,想来不太适应。这梅花你瞧一瞧,本嫔剪得可还好?”一壁理着桌上零落花枝,也不看人,只是问道,“储秀如今都在教些什么?去年三月,天还不算冷,那时候本嫔还是在外头站着学礼呢。”

怜止记得那时候杨氏还因着规矩的事儿被姑姑一顿好训,如今想想,杨氏也是嫔位了,身怀龙嗣,纵然脾气一向是温柔沉默、不肯轻易挑了事端,也无人敢在这个时候欺负了她去,不由觉得又是去年今日,人面桃花。

海誓山盟都可作情场笑语。知恩唯愿,真情长久。

原是如此么?她听了人说,这牛乳茶原是茶牛乳,并不是用了来调出一样新饮以讨人欢喜,而是为着掩牛乳的膻味儿,传到宫里来,反成了新鲜献媚的手段。一时也笑这世上事儿大多以讹传讹、面目全非,改头换面一番,谁也不知道它原本的样子是何,只顾着在皮囊上一通钻研,愈堆愈巧,愈堆愈多,最后锦上添花,粉饰太平。

想了这一遭,又觉得许是在宫里头待久了,一盏大红袍也能想得到这么多,也不知是自嘲,还是好笑,总之一对星眸对着人看过去,笑意便深了几分:“还是得听你讲了来,才知道其中原委。”

太白写月,她择了最轻飘飘的几句,念来却是重若千钧的。青莲居士的句子便是如此,两个字儿道了来:“确乎不假,‘谪仙’,言他最好,至今推崇的大多是骈四俪六,锦心绣口,他却用漫笔来写真意,算得上超脱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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