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3章（3/3）

地跑到他身边，轻轻地推着他的手臂，就如以往很多年一样，在他耳边很认真地轻唤：“王爷，起来吧，王爷，你起来吧……”

可他还是没有动，只是牢牢地闭着眼睛，眉心紧锁着，似乎在睡梦中也有什么放不下的心事。

他手臂冰冷，像是盛夏里用来消暑的冰块。她终于越来越畏惧了，却仍然不敢用力，还是就那么轻轻地推着他的手臂，一遍一遍地喊：“王爷，你起来呀，王爷，你起来吧……”

四周渐渐有了哭声，一些随侍的丫鬟拿出手绢在偷偷抹眼泪。她却忽然就赌气了，转过身往，将她们全都赶走。

外面的雨那么大，门一开，风卷着冰冷的雨丝吹进来，打在她薄薄的衣衫上，一下子就被吹透了。

有太医走上前来，轻声地说：“王妃，王爷不成了，您要节哀。”

她这一生，一直是个贤良恭敬的女子，在家中孝敬父母，屈服兄长姐姐，出嫁以夫为天，从不敢有一点半点的任性胡闹。可是那一刻，她忽然间那么恼怒，一巴掌打在了那名正三品的太医脸上，怒声道：“你胡说！”

然而年老的太医什么也没说，只是默默地看着她，眼神那么安静，却又布满了同情和怜悯。

而她，在这样的眼力中彻底崩溃了，脚下一软，陷进了一片深深的黑暗之中。

醒来的时候，玄墨也已经醒了，他的门生旧部全站在院子里，一拨一拨进房往听他说话。见她抱着孩子来了，那些人都主动为她让出一条路。她就站在房前的那株桃树下，静静地看着闪耀着烛光的窗子，一如多年前，他们的第一次相见。

那时的她还年少，乖乖地跟在父亲身后，身旁还有一众兄长姐妹，还有一众豪门大户的权贵子弟、千金小姐，她穿着不起眼的白缎裙子，在一片绫罗锦绣中，像是一只没毛的大雁。他则站在回廊上，眉目英挺，俊朗非凡，笑起来那般温和，好似早春和煦的风。

下人跟在她身后，为她撑着伞，永儿还小，白白胖胖的，缩在她的怀里，不时打一个哈欠，看起来很困的样子。

那些人似乎说了很久，由于她是玄墨的妻子，也无人避讳她。她听到四周有人在小声地议论，所说的话题大多是长公主和亲之后，他们这些怀宋旧臣要如何维系怀宋一国，如何摆正自己在新朝的地位，如何不和燕国百官冲突，如何一点点融进燕国朝廷，成为公主的臂助。还有玄墨的亲信，说是拿了玄墨的书信，要交给燕皇陛下。

终于，人群一点点地散往，院子里又安静了下来，除了雨声，再也没有别的声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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