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3章（2/3）

总还是有情分在吧。那样的专宠、那样的宠爱，总不会没有一丝居心，而只要有一丝居心，一旦知道她悬梁自尽的消息，难免还是会有几分伤怀。如今西北边境不宁，朝野上党争不断，他身边，已经有足够多让他忧心的俗事了。

喝了药，她格外嗜睡，模模糊糊地想，西冷宫的废妃，毕生不得见君颜。三年两年，也许他就会忘记了，就算他日想起，对一个“因病逝世”的女子，心情上也不会太过不堪。

烛火噼啪，又是一个冷寂的深夜。东南殿的懿旨传到了各宫，各宫的主子们很快就领悟到了皇后的心思，即便有人对皇后善待袁世兰亲族感到气愤，却也无人胆敢说什么。前几天程妃亲身登门道歉，随后就一头扎进佛堂的举动，还是让她们明确：皇后圣眷仍在，大权仍掌，不可小视。

后宫，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安静，如一波幽湖，风浪温和，看不到半丝波涛。歌舞夜夜婉转婉转，管乐日日悬梁绕耳，其乐融融的外衣之下，所有的谋算推拿都被一场冬雪静静笼罩。宫廷这样大，俗事这样多，那个心如冰雪眼若冷锋的女子，毕竟还是如一朵凋零的残花，就那么轻飘飘地落下往，没有一点声音。

“活着，永远比逝世更需要勇气。”

纳兰红叶的笑脸总是极清淡的，她看着窗外渐渐明媚的天光，依稀间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玄青色的影子。他站在暗影里，默默地看着自己，腰间的长剑古朴而凝重，嗜血的锋芒收敛在那一方小小的铁鞘之中。

他就那么站着，头顶是漆黑的帷幔，像是逝世亡的蝴蝶，就那么狰狞地飘扬着。

那一天，是父皇下葬的日子，他就站在哀伤痛哭的公主身后，说了这样一句话。

“可是……”

窗外忽然起风了，昨夜下了一层清雪，到此刻还没有停。风一起，天上地上的雪花一腾飞舞，徘徊游弋，如同深海的白鱼。

“你为何忽然就失了勇气呢？”

玉树记得玄墨逝世的那一天下着大雨，雨水那样急，像是倾注的山洪。从太医院赶来的大夫们全被淋湿了衣裳，额头脸颊上全是雨水，像是一只只刚从河里钻出来的鸭子。

明明早上还是风和日丽万里无云，她还带着下人们搬出他的书在院子里晾哂，阳光照在身上热热的，像是六月的湖水。

可是傍晚的时候，东南海军衙门的士兵们却忽然护着一辆马车进了京城，一路冲进了玄王府的大门。

他脸色苍白地从车上被人扶下来，然后就进了书房，片刻之后，换好了一身朝服，就要强行进宫。然而还没走出大门，就颓然倒了下往，鲜血从他的身上涌出，无处不是，像是一条条蜿蜒的溪水。她手足无措地站在他身边，畏惧得直哭，一旁的家丁们手忙脚乱地冲上来，将他抬进屋往，然后疾奔出往找大夫。

雨，就是从那个时候开端下的。

接连七日，没有停歇。

百姓们都说，那是老天在为玄王爷落泪，恭送一代忠良。

太医们一拨接一拨地进往，又一拨接一拨灰头土脸地出来，他们在她的耳边不断地说着什么。什么伤势太重、失血太多，什么连日征战、身材衰弱，什么重伤未愈、强行奔劳，什么伤口太深、心肺受损……可是她通通听不到了，她看着那些白胡子白头发的老头在自己眼前走马灯一样经过，人人面色沉重，嘴巴一张一合，像是深海里无声吐着气泡的鱼。

她在想，他们在说什么？为什么不进往为他治病？他的身材那么好，抡得动八十斤的大刀，舞得起上百斤的精铁长枪，只是受了点伤、流了点血，有什么大不了的呢？为什么还躺在那里，还不起身呢？长公主的文聘已经过了，明日燕皇就要离往了，他是怀宋的重臣，怎能不往相送呢？

她主动疏忽了外面所有的声音，固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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