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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俊秀的男人,这一双眼耐看极了。第一次见面,有种似曾相似的熟悉,原是那份卑微与执拗都是藏在眼里的,他垂头,敛目,你只觉得如是谦卑恭顺,那是低入尘埃里的一种惯性,对于任何人,任何事,总要小心翼翼,胆战心惊。

如今一看,倒觉得这人有心,心深的很,他只是不愿展示给他人看,唯恐被识破,原本那个姿态也只是为了自保而伪装的罢了。

“夫人当真觉得无谓?”

我垂目,用手扶了扶额头,轻声道:“无谓。”

“那夫人会如何做?”

“不能改,也不愿改,那就但见其成吧。”

这河水蜿蜒,应是从很远的雪山一路流来,水温清凉,方愈赤脚站在河里寻着一块块掩在河底,大小合适而又冰凉凉的石块。烈日炎炎,他站在河里,弯腰细寻,也不过只一会儿的功夫,便汗下如雨。而坐在阴凉处的我,居然感到有些微冷。

“夫人你看。”方愈把一块拳头大,却光滑无比的石块拿到我面前,用薄棉布包在其中,放在我手臂结痂的伤口之上:“这样大小的最好,一会儿我寻个十个八个的,用凉水泡好,就给夫人端进帐篷里去,您要用也好方便替换,新愈的伤口就不会那么痒了。”

“方愈懂得不少,看来从前也是过得不太平。”我轻声问道。

方愈笑笑:“吃苦的日子过的久了,大概从我出生开始,直到赵家一力相救,原是以为日子从此就会好起来,可未曾想到,没多久太平日子过,赵家和萧家就被李哲诛杀殆尽。许是方愈就是这命,注定贫苦而多难,过了几天好日子,总要还回去的。”

我动动嘴角,略微感到舒服,便往后靠在一块大石之上,阖了眼:“既然是如此遭遇,方愈自是应比我看的更开,何苦执拗于那人当初微不足道的恩惠?”

“说来我也少有固执的非要执着某一件事,许是就是如此,我才对昀妃的还恩之心,如此迫切。”

天光晃照水面,透过沉重的眼皮,我仍能感到那亮色,不容闪躲,直接而刺眼。

“只因着她是你能寻得唯一可还了这恩情的人吗?”

方愈沉默半晌,我想许是他不愿多答,也无心再问,过了一会儿,又听他轻声呢喃:“或是因为,那恩情让我一再的思忖,她与我,从此以后,都会成为孤独的人,孤独是可悲的,因为再没人可依靠。”

眼皮动了动,我请问:“是可悲的吗?许是吧。”

看完记得:方便下次看,或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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