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一十六章(2/4)

—如今她还没有一个孩子,是否要等到自己亦有喜那时,这个封号才真正是合情宜时。正如裴氏的慧字一样,怜止的心思拐了弯儿,“慧”,聪明灵巧,大约也不衬自己了?

并肩观雪,琼枝落玉,她想起后主的句子,凤阁龙楼连霄汉,玉树琼花作烟萝。下一句是‘几曾识干戈’,真是好一个颓情哀态,国也不国,但身侧的皇帝却已然有了心中要做的事儿,这飞雪玉花、连坎直下,大抵也无这许多哀哀切切的愁情闲缀。又听人说起西洋趣事,算是就此找到了怜止可以说道的事儿,如意馆去了几回,她握笔的手也可以描摹许多像样的水墨丹青了。

侧首看他,眸中早转过很多琉璃彩画一样的新鲜东西,于是也握紧了他的手,如数家珍地样样道来:“您不知道,妾开始学画的时候,一门心思琢磨他说话的语气,新奇的很。这音调是怎么扬怎么抑的,连画什么都给忘了……最后知道了,这都是光在变,不是看的画在变。”

岁末得清欢,将聊到晚时。

只听佳人声音娇软,娓娓道来,月窃遇了同乡心中欢畅,面上也是笑意浅浅,又见她示意自己过去坐,心中欢喜更甚,也不再拘束,裙裾飘逸莲步轻移,走到她身边坐下。

微光柔柔拂在身上,轻软的风送来了迎春的暖香,一旁坐着的佳人婉如清扬,巧笑倩兮,美目盼兮,实在令人沉醉。

又听她此问,眉眼弯弯,朱唇微启,“姐姐是福州府人?好巧,我竟与姐姐来自一府,难怪觉得姐姐名字听起来熟悉,不知姐姐可是行人司司正的掌上明珠?”

万万般的福气皆送来,可我竟从未想过要如此的恩典。彼时我仗着绿枝的手臂,正起身子看四方天的层云叠嶂,直直压在红墙琉璃瓦上,不消散,也不崩解。

寒风冻骨,稍呼吸便有虚雾,我拥着毛毳,好歹抵挡了寒气在外,屋内也越例有新炭的恩泽。我虚抱着大腹,垂眼看上头绣缎的缠枝纹,愈看得久,就愈发明白,所受这般待遇的不是卑微贵人位份的我,而是藏在我肚皮下的天子血脉。

他合该,合该生来便有这一切。

我叫绿枝搬来茶炉躺椅,一壁侧眼去看滚烫的茶水释着渺渺雾气,一壁又正过头来盯着楼阁。绿枝给我奉一盏温宜的茶,我笑着接来,顷刻悄悄放在案边。打发时光的日子实在无聊,我信口遂来,问一句绿枝:

“你可知汉文之母薄太后?”

“未曾。”

“那可曾闻天下市井风情?”

“孤陋未闻。”

我莞尔不再问,须臾觉口干,便提了那盏放到半凉的茶,尚未入口,小腹收紧,热流染湿了衣裙。我微微一顿,仍旧喝了一口茶,便同绿枝说,那娘子哥儿要出来了。

恰是,足月。

越中轩继而乱成一团。我只觉无边痛楚,像潮水淹没鼻息,无数的人在我耳边喊,让我呼气吸气,使劲一类言词。我都一一照做了,不知是不是那仙儿又看我如此乖觉,竟没让我受多少罪,皮猴儿便亮堂的哭喊出来。

我脱力睡去,一概不提。至醒来后没多久,知道我的三公主啊,被赐名叫“同昌”。

永徽尔福,与世同昌。

除夕夜宴,欢饮达旦。众人皆醉,我便趁空逃了出去,一路向东直见到簇簇红梅,朵朵傲骨方才停下,想到那日身下被褥片片鲜红金豆儿也不禁掉了下来。记得刚入宫时青梅正熟,便取了夜里的雨水配上青梅埋进了一棵梅树下。不过小半年时间,宫中竟下了禁酒令锁了酒窖,宁贵嫔还砸了本嫔的酒架子,连喝酒都要偷偷摸摸的。

可宫中女子娇艳我又怎么抢的过,宁贵嫔有平都公主,就连同我一起进宫的秀女如今也都怀上身孕。可我呢,无子无女无宠无爱,日日这般,若是无酒又怎么过呢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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