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零五章 自知之明(2/4)

只听先生道,“主公大义宽厚,我等敬服。有要走的,自不必拦他。只是我们不走,主公也不必心存愧疚。我等愿与主公同生死,共进退。”

重山感动之余,便又鞠了一躬,“蒙君不弃,重山在此谢过!”

一番计议过后,各人便都忙碌起来。

苏煜费尽周折,终于和慕椋相约一见,便在城外一处名叫秦楼月的酒楼。

二人也是许久未见,不免寒暄了几句。

苏煜见他神情隐隐有些凄怆之色,心下关切,道,“发生了何事?”

慕椋便摇头,“无妨。你今日见我,可是为的义军?”

苏煜便陈说了来意,“有人说义军入关,不损百姓分毫,是为收买人心,以助称王。平心而论,我至今想不到此等谣言是如何传到易将军耳中的,以至给义军招来如此祸患。旁的不论,且说义军入关,实则也是魏军的功劳,若不是得魏军牵制秦军主力,我们又怎么可能轻易攻下咸阳,正因如此,我家统帅才下令,籍吏民,封府库,一丝一毫也不敢妄动,严防死守,都是为了能将一切保存完好,等着将军入城而已。”

“义军小有战功,也不敢据为己有,最多求个封赏罢了,要说称王,当真可笑,一非正统,二无强兵,岂能这点自知之明也没有,去自寻死路不成?”

“彼时不敢,若成气候,难保他不动此心。”慕椋道。

“强词夺理,数十年后,谁成气候,谁不成气候,你又如何断定,此刻如何知晓?依我看,真正能与魏国一较高下的,在邯郸,在蓟州,在安邑,在临淄,偏不在咸阳。”

“今日,凭着几句流言,就要杀有功之人,魏国不怕寒了天下人的心?今后,谁还敢追随他,效忠他?”

“慕椋,你最是谨慎,还是劝劝易将军,令他莫要意气用事,错杀无辜。”

慕椋却仍道,“放人容易,放虎归山却难,将军是非杀他不可了。煜之,你还是另作打算,要么跟我走,要么回韩国,总之,不要陪他送死。”

苏煜心内愁道,“先生教我的,我一字也不落,怎么慕椋却无丝毫动摇?到底是哪里不妥?”

但见慕椋冷漠的眸子,似乎不再有商量的余地,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到慕椋如此决绝的模样。

昔日,慕椋能从易琛手上救下万人坑的俘虏,今日,为何试也不试便言救不下这一人?

便在这一刻,苏煜忽然领会到了什么,也不是因为他方才陈说有何不妥,只是慕椋不愿伸出援手罢了。

他便直接问道,“你为何不愿为他请命?”

慕椋便道,“力所不及,见谅。”

苏煜联想他方才凄楚神色,便追问道,“你见过乔姑娘了?”

果然,慕椋冷冽的面孔在这一刻,终是有了些许变化,虽只是暗淡下来,但至少让苏煜找到了症结所在。

苏煜一时沉吟,也不知该如何问下去。

慕椋却独自斟了一杯酒,烈酒入喉,灼刺难忍,却也抵消不了他心内半分绝望。

数十年的牵绊,说不要,就不要了。

清华认真的样子,也是他最恨的模样,恨她如此冷静,克制,更恨她的眼泪,是因自己而流。

那是他们唯一一场,推心置腹的谈话,揭开了多年来小心翼翼的隐藏的真心,也一阵见血地道出了他们究竟缘何不能相守的真相。

真相是残酷的,却令人无法反驳。

那日,清华在晓星亭为自己设宴,雪青色的纱幔在她身后随轻风舞动,月光皎洁,仿若白夜。而她的脸色苍白,没有一丝血色,仿佛大病了一场,她遗世独立的模样,像极了一株倔强的,孤独的雪莲花,不变的是那双沉静而通透的眸子,正藏着淡淡的忧愁和泪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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