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35|些微的改变(1/4)

柳魁看柳侠跟进来, 一边脱衣服一边问:“人家俩搁堂屋咧,你不陪着人家, 跟着我干啥?”

柳侠殷勤地接过大哥的外套挂在衣架上:“他俩又不是外人, 不用我一直陪着。”

柳魁把湿透的秋衣也脱了,扔在旁边的椅子上, 走到门后的脸盆架跟前, 准备擦背:“人家最多再搁咱家两三天, 你还是过去吧孩儿。”

柳侠不接那个话头, 抢了大哥手里的毛巾扔进洗脸盆里:“大哥, 我给你擦脊梁。”

柳魁叹了口气, 转过身。

柳侠拧干了毛巾铺在柳魁的背上, 慢慢地擦:“大哥, 你,你是不是有啥事啊?”

柳魁干脆地说:“没。”

柳侠才不怕这一手,他肯定地说:“有。”

柳魁反手给了他一巴掌:“快点, 要不我就自个儿擦。”

柳侠就不快:“你给我说啥事儿, 要不就不叫你穿衣裳。”

柳魁被气笑了:“孩儿,我真没事儿。”

柳侠不信,但他没有真的不让大哥穿衣裳, 四月份, 山里的夜晚还很冷,他让柳魁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后,挡着门不让大哥出去。

柳魁跟他对峙了半分钟,无奈妥协, 拉着他来到里间,把他摁在炕沿上:“幺儿,大哥不知该咋跟你说,你只要记住,您几个,不管是谁,不管做错了啥,大哥可能会打您,可是心里不会嫌弃您,您啥时候都是咱家哩孩儿,搁我心里头还都是好孩儿,只是那一件事我觉得不对,想叫您改过来,知不知?”

柳侠看着柳魁,想了一会儿才回答:“大哥,你,是不是看了我搁双山给你写哩信?硬纸板上那个。”

柳魁的手放在柳侠的头上,抚摸他头发的力度有点重:“幺儿,大哥知你给猫儿当成了命,你放心孩儿,俺都不会嫌弃孩儿,不管因为啥原因,你今儿非问我,那大哥就跟你说我心里咋想哩。

我没法想您俩咋搁一堆儿跟夫妻样过一辈子,可是,大哥就算一辈子都想不通您俩哩事儿,却还是想叫您俩都高高兴兴过一辈子,我知这听着可矛盾,可大哥就是这样想哩,咱妈咱伯,还有您大嫂他们也都一样。”

柳侠难受得把头扎在柳魁的胸前,一声不吭。

他知道,这已经是家人尽最大的努力说服自己的结果,接受一件被主流大众极端排斥的事情已经非常不容易,何况同性恋在不久之前在法律上都是一件极其恶劣的犯罪。

同性恋是一种见不得人的罪恶,这样的观念多年来在普罗大众心里根深蒂固。

人的情绪和感受是一种本能反应,不是你用理智强迫自己就能改变的,即便能改变,也需要有一个相当长的过程。

在自己和柳岸的事情上,自家人的反应已经是最好的一种了,他不能因为家人平时的通情达理和对他的爱,就苛求他们马上做出超出自己的经验和认知、超越这个时代的共同认知的理解与判断,圣人也做不到这样。

柳侠在这几个月里想过无数次,如果自己不是担心柳岸的身体,怕他不能承受来自于自己的压力,当初自己听到柳岸是同性恋的时候,还能表现得那么克制吗?

结论是:不能。

过去了最初的震惊与慌乱,通过对同性恋知识的了解,他可能会慢慢地接受,但最初的抗拒是一定避免不了的,他当时在柳岸面前表现出的镇定,也只是表面的,在没有确定柳岸喜欢的是他自己之前,他一直在抗拒柳岸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。

也就是说,如果不是自己正好也喜欢柳岸,能够接受柳岸身为一个男人的爱情,柳侠不敢保证,自己能比父母和哥哥嫂子们做的更好。

道理柳侠都明白,大哥的话从另外一个层面给了他一个保证,可柳侠的心里还是很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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