焕新光(1/5)

太夫人的大寿一过,楚涟漪就整日提着心等着府清侯那边的消息,真叫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。

正月二十四这一日,阴风大作,鹅毛大的雪片翻飞,不到两个时辰,京城就被铺上了白胡子和白眉毛,别说路上,就是楚府里也少人行走,都窝在屋子里和灶房中烤火取暖去了。

楚涟漪想着今日定是不会有什么消息的,何况自己也太心急了,太夫人的寿宴摆过才没几日。因着没有什么盼头,楚涟漪早早就歇下了,哪知正睡得迷迷糊糊的,却被疏影给唤醒了。

“天亮了?”楚涟漪眨了眨眼睛,侧头往窗外看,却还是乌漆麻黑的。

疏影摇摇头,“没呢,姑娘。是禹亲王府的华安来了。”

楚涟漪一惊,“他有何事?”

疏影拨亮了灯,扶楚涟漪起身靠着,将一枚簪子递给她。

正是那支摔断的白玉并蒂莲花簪,如今断的地方用金片包了起来,金片上有并蒂莲花的浮文,如若不细看,还以为这簪子原本就是这金包玉的款式。

“华安说,请姑娘明日一早务必去一趟郊外的雨润庵,有故人请见。”

楚涟漪不说话。

“姑娘,你说是不是禹……”疏影想着华安郑重的语气,风雪夜半夜敲门,还非要见到自己和暗香才肯说出消息。

楚涟漪看着簪子发呆。

正如疏影所料,楚涟漪也觉得是唐楼回来了。可是主帅领兵在外,却擅自回京,这要是被人发现了,扣上谋逆的帽子,那是可杀头的罪名。

如果唐楼真回来了,就为了见自己,楚涟漪非但不喜,反而惊心。她本是凉薄之人,决不信所谓的爱情能让唐楼冒这等大险。

想至此,楚涟漪这才开始想那“日新月异”之话。也许唐楼接近自己并不是对自己一见钟情,指不定是对自己的父亲“多见钟情”而已。那不过是一桩政治上的买卖。

所以他明明只肯纳自己为侧妃,转头却应了父亲,要立一个被退过婚的女子为正妃,也不怕今后背后被人指指点点。

如今未娶妻先纳妾,指不定那位姑娘才是他心头好,就怕自己过门后阻了他,这才亟不可待地先纳入家吧。

也许越是聪明的人越是想得太多,反而容易钻牛角尖,楚涟漪越想越惊心,自然更不愿去见唐楼。

第二日天色放晴,楚涟漪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,照样去太夫人屋子里伺候,末了还指点了十五、十六两位姑娘的琴艺,用了晚饭才回自己的百花深处,练了一会儿字就上床睡了。

与楚涟漪的惬意相比,雨润庵内的情形可没这般舒心了。

清池畔的小亭里,唐楼正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。

清池表面上结了薄薄的冰,四周的松树上挂着冰凌,屋顶上的白雪还没化,四周银装素裹,越发显得寂静孤漠。

华安在亭子里冷得跺脚,却不敢劝自家主子少喝些酒,只在心里暗自埋怨那楚家的十二姑娘。

这姑娘也太不识好歹了,自家主子冒着天大的危险来见她,她却到太阳落山都不见人影。华安明知道十二姑娘不会来了,但看自己主子的脸色,却不敢劝。

华安见自家主子一脸苍白,就是这样喝酒,那热气也没上脸,眼皮子下还有一天两夜没睡的黑影,不禁恨上了那十二姑娘。

主子从东北往西行军,路过景关口的时候,南望京城不肯走时,华安就有些心惊。这景关口离京城如果疾驰不过一日一夜的功夫,果不其然,唐楼令原地扎营,缓行军,派一小队前方探消息,自己却趁夜折返京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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