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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她这一笑,却仿佛是自伤痕里绽出的花,因了血的浇灌而愈加明丽得耀人眼目。
“不必害怕。”她低声说,“他会来救我们的。”
她低头,看着自己的腹部,笑容愈展,仿佛能停了风雪,而让春光立刻回到人世,那样地明媚,“我不会放弃,你们,也不可放弃,明白了吗?”
自掖庭狱归来之后,那个为前朝要死要活的长公主仿佛就变了个人。她不再抗拒饮食,也不再动辄打骂,每日里只将自己关闭在温室殿中,不知在做些什么。
风雪一日比一日紧了,大正五年的冬天,眼见得就要过去。宫里筹备起了正旦的彩头,待得正月初一那一日到来,便是全新的宸朝的更化元年了。
温室殿。
宫娥们恭敬地撩起一重重帘帷,新立的皇帝迈着端方的步子冷峻踏入。香雾缭绕之中,那个女人披了一身华丽绸衣站在紧闭的窗扉前,衣上嵌着万片金箔,耀得人几乎睁不开眼。
便是在前朝,她蒙受皇恩最盛的时候,也从未穿过这样鲜艳夺目的衣裳。
薄昳心中冷笑,走到她身后,半是冷酷、半是疯狂地唤了一声:“阿妹。”
她身形一颤,那衣上的金光便也随之一粲,像是挽留不住的消逝流光。薄昳绕到她身边来,便看见她脸色全是苍白的,两汪黑不见底的眸子仿佛失了神,直直地盯着窗外纷飞的大雪,天地之间,俱是茫然一片。
薄暖便怔怔地望着这漫天风雪,怔怔地开口:“子临在位的时候,年年瑞雪。天官说,这是皇天眷顾,降下祥瑞,保佑大靖。”
“天官说的也能信?”薄昳嗤笑,“天官有没有说过姓顾的会断子绝孙?”
薄暖倏然转过了头来。这一瞬,她眸光亮如妖鬼,仿佛从积冰之下挣扎着窜出的剑,淬了极刻毒的恨意刺向他。
“他不会。”她一个字一个字,用尽了力气发出最后的诅咒,“你会。”
薄昳的心往下一沉,然而他的脸上犹自披挂了不可一世的笑。天命?天命就是这世上最大的笑话。如果世事都依天命而行,他就应该出生便是皇太子,陆容卿会成为他的太子妃,而后他将继承孝怀皇帝的大统——他现在什么也不信了,他只信手里的权力。
他会比顾子临做得更好。
她慢慢转过头来,看见他微露憔悴的神色。那也是她过去经常在顾渊脸上看见的神色。她忽然感到一阵报复一般的畅快:这便是权力的反噬,但凡坐在那个御座上的人,谁都不能逃脱这种邪恶的反噬!
她嘴角微勾,一道冷漠的笑,“如我所料不错,仲彦休的兵马,大约不出半月,便能直抵长安城下了。”
她终于戳到了他的痛处。
他抬起震痛的眼,难以置信地看着她:“我真不明白,你为何永远是向着顾子临的?你想想阿母,想想顾家和薄家是怎么待阿母的!我将一切夺回来了,我让你做长公主,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?”
她突然大笑,笑得前仰后合,遍身璀璨迎着冰雪的光,化作一片流光溢彩。她苍白绝美的容颜在这一片光彩中仿佛虚幻的影,带着冰冷的恨,带着刻骨的伤,却仍旧那样坚定不移——
“你毁了大靖天下,毁了社稷百姓,你以为阿母还会原谅你?”她毫不留情,话语如飞刃向他掷去,“你杀了我的儿子,杀了阿父,逼死文太后,害死梅夫人……你数数,你踏着多少个人的尸体才有今日?薄三郎,我愿你从今往后,夜夜不能安枕,永被恶鬼缠身!”
他俊秀的容颜几近扭曲,仿佛被烈焰烧焦,露出狰狞白骨,而那张口犹自开闭着:“你忘了一个人,”他不怒反笑,“顾子临尸骨无存,只怕他连鬼也变不了!”
薄暖突然将他往窗棂上狠狠一推!她素来孱弱,此刻不知哪来的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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