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民国二十三年(1934)(2/17)
广泛的流传。
有趣的是,新文学运动兴起,原本是反对通俗小说这一文学样式的。文学研究会成立伊始,开宗明义,反对“将文艺当作高兴时的游戏或失意时的消遣”的倾向。根本不能苟同和容忍以追求文学的娱乐消遣作用的通俗小说存在的。文学研究会和后来的革命作家及左联,一直将通俗文学当作新文学的对立面,加以讨伐。他们对缺少组织,也无明确纲领和系统理论主张的通俗文学作家冠以“鸳鸯蝴蝶派”之名,加以嘲讽。但让他们没料到的是,顺应时代、顺应城市市民需求的通俗文学,非但没有被他们打压而萧条,反而蓬勃发展,与他们所谓“革命文学”的寂寥形成巨大反差。
批评所谓“鸳鸯蝴蝶派”的那些人,其实并不真正懂得文学,起码排斥文学的娱乐功能,就非常不专业。他们并未深入研究,所谓“鸳鸯蝴蝶派”的通俗小说,早已渐渐从才子佳人的窠臼里挣脱出来,注入了深刻的社会内涵。在革命作家把“革命”生硬地塞进小说和诗歌中而违背文学规律的时候,通俗小说家却从不同侧面,带着各自的人生经验,将笔触深入到社会生活中,呈现十里洋场光怪陆离的畸形生活、形形色色的社会众生相的广阔的社会图景。革命小说,概念化压制了广阔的生活,英雄化扼杀了鲜活的性格,这些作品大多在作家间传阅,除少数作品外,广大读者鲜有问津者。遂有左联的骨干丁玲,清醒地提出向“鸳鸯蝴蝶派”取经的倡议。
在《民国清流2:大师们的“战国”时代》一书中,笔者已对“鸳鸯蝴蝶派”有详细论述,此处不赘。
这里介绍北方的言情小说家张恨水。
张恨水(1895—1967),曾名芳贵,学名张心远。祖籍安徽潜山,生于江西广信。六岁蒙学,入当地塾馆就读。十一岁读《残唐演义》,爱不释手,遂又读《三国演义》《水浒传》《西游记》《封神演义》等古典小说。其《写作生涯回忆》中介绍,十三四岁,即从《聊斋志异》和《红楼梦》的文本及其批注上,读“懂了许多典故”,“领悟了许多作文之法”。后来,进新学校,仍嗜好文学,日夜读小说,而且依然“爱读风花雪月式的词章”,并从《庄子》《西厢记》中“学会了许多腾挪闪跌的文法”;还由《儒林外史》对诸人物的描写中,领会到讽刺手法的运用。此外,他还爱读林纾译的域外小说,赏识其中中国小说鲜有的心理描写。十七岁以前,读《花月痕》《桃花扇》《燕子笺》《长生殿》等小说传奇和戏剧时,陶醉于其中诗词小品及精彩的篇目。
1912年秋,其父病故,家道中落,随母和五个兄弟姐妹返回老家安徽。辍学的苦闷,迫使张恨水不能再潜心阅读。次年,考入孙中山设在苏州的“蒙藏垦殖学校”,因经费不足,学校常常被迫停课。这使他有机会写诗填词,借以宣泄自己的苦闷。他还给自己取了个时尚的笔名“愁花恨水生”。
1914年秋,他离开苏州,以才学在汉口谋得为一家小报写补白的营生,其时仅十九岁。始用恨水笔名。恨水,缘于南唐李后主的词《相见欢》:“林花谢了春红,太匆匆,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。胭脂泪,相留醉,几时重?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。”他读后,彻悟人生苦短,时光珍贵,遂取“恨水”二字。后因名声太大,人们早已忘却他的本名,只记住天下都知道的笔名恨水。
这个阶段,可以用张恨水自己的话来概括:
我是两重人格。由于学校和新书给予我的启发,我是个革命青年,我已剪了辫子。由于我所读的小说和词曲,引我成了个才子的崇拜者。这两种人格的溶化,可说是民国初年“礼拜六派”文人的典型,不过那时“礼拜六”还没有发生,我也没有写作。虽然我没有正式作过“礼拜六派”的文章,也没有赶上那个集团,可是后来人家说我是“礼拜六派”的文人,也并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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