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 长别离(4/10)

那时她不知道,猎豹家庭中真正的悲剧还没开始呢。很快,小母豹长大了,但相依为命的母女俩却随之反目。女儿仍对母亲很亲近,但只要它一靠近,母豹就凶狠地龇着牙赶它离开。这个“一边冷一边热”的情况持续了不久,最终小母豹知道自己不得不离开了。它摇着尾巴黯然离去,孤独的身影消失在荒野的夜色中,那情景令人愀然心痛。

小母豹很幸运,闯过了生死关,也有了自己的领地。这一天,母女俩在各自的领地外偶遇,双方阴沉地互相怒视着、吼叫着。这时,已经不是豹妈妈单方面的敌意了,已经比母亲强壮的女儿显得更为凶恶,最后豹妈妈在女儿的威吓下不得不退却。

一块儿看节目的洋洋没有明显的感情激荡,但柳叶幼小的心灵却受到强烈的撞击,以至于号啕大哭。她一边大哭着,一边一遍遍地说:

“为啥是这样啊,为啥非得这样啊?”

她的问话中没有主语。也许她幼小的心灵已经凭直觉意识到,猎豹母女反目的真正原因并不在它们本身,而在比它们高的层面上,是在“上帝”或“进化之神”那儿,是冥冥中的天条让猎豹母女注定变爱为仇,在生命之途中永远分手。洋洋哥哥被这场莫名其妙的大哭弄懵了,完全不理解小柳叶为啥哭——实际柳叶本人也不知道。她只是模糊感觉到,豹母女的分手是很悲苦又注定不能改变的结局,母女之间的骨血之爱、天伦之乐和眷眷深情被冷酷的“生存天条”毒化了,永远不能复返。

那时,同样有着敏锐心灵的乐水最理解她大哭的原因,她把柳叶搂在怀里,耐心劝慰她。事后她曾对家人说:

“咱家小柳叶的心是露珠儿做的。”

那时候“褚氏”号即将上天,像洋洋那样的半大男孩都提前成了太空种族。假期里,即使身在山中,他也常常通过网络,参加或亲自组织对太空航行的讨论。柳叶比洋洋小**岁,还不能完全进入那个未来世界,不过,激情洋溢的洋洋哥当然对她有潜移默化的影响。毕竟这种充满激情的远景,与孩子的心灵最容易产生共鸣。等柳叶八岁以后,她已经可以参加这些技术性讨论了,他们常常夜以继日地谈着同一个话题,对心目中的远景规划、技术方案,甚至太空部落的社会公约,做着一次又一次的设计和完善。可以说,此后的诺亚公约在那个孩子社会中已经有了雏形。

后来,二十一岁的马柳叶在参加甄选考试时,一位考官问她:

“尽管这次探险有强大的科技做后盾,但你们面对的是陌生的蛮荒之地,什么极端情况都可能出现。如果某一天,生存与人类道德发生了冲突,你将首先选择什么?”

在那一瞬间,洋洋哥常说的一句话浮现在脑海中。她像洋洋那样耸耸肩,淡然说:

“当然是生存。这是个常识性的问题。”

考官们露出微笑,结束了对她的面试。

从理智上说,她认为这个回答确实是正确的。只是,在此后的正式训练中,当教官们把这个书面上的观点细化为一个个具体问题时,她才知道其内含的残酷性。那时,他们常在互动式环境模拟机上进行训练。当训练者戴上头盔,进入到未来的太空环境,电脑会随机选择一些可能出现的危难情况,看训练者能否做出足够敏锐的反应——而且在很多情况下,首先要看这人有没有过硬的心理素质,看他的心够不够冷酷。这些问题包括:

飞船因长期幽闭而导致集体性的歇斯底里,连船长也精神失常。作为唯一的清醒者,你只能用雷霆手段击斃为首者,平息骚乱;

现在飞船降落于一颗高重力的星球,直立行走方式已经不适用,只有用基因改造的办法把人类变回爬行动物;

飞船发生重大事故,只剩下兄妹二人(受试的柳叶此刻是其中的妹妹),只有在血亲间婚配,以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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